文革時期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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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大陸的初、高中生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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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因時局動盪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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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中斷學業。取而代之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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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是轟轟烈烈的上山下鄉歲月。對當時北京的知青而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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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有一批是到陝北的延安地區下鄉插隊。
小紅衛兵 被迫插隊
1966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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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大陸爆發文化大革命。首當其衝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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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是1966到1968年這三屆的初、高中生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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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他們多半當過紅衛兵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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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通稱「老三屆」。學校課程尚未結束,老三屆的「小紅衛兵」就因文革被迫停課。接著,他們被中共幾乎一刀切地全下農村「插隊」。
在凡事要論階級出身的年頭裡,出身「黑五類」的,在面臨升學、招工等人生重大抉擇時,甚至串聯,參加紅衛兵活動等,都處於受歧視的下等公民地位。
面對上山下鄉風潮,老三屆出身的中國人民大學中文系教授方競當時正面臨抉擇:是要去黑龍江建設兵團勞動,或要到農村插隊?若到兵團,每月可領到30多元人民幣的工資,卻要面對軍事化管理、工作量大,幾乎像勞改營的生活,「到底要饅頭或自由?」
方競最終選擇自由,前往物質窮困,但「根本沒人管我們」的陝北農村插隊。一下鄉,就是10年。中共新一代領導人習近平就是同期到延安下鄉的2.8萬名北京知青之一。
「陝北生活條件最苦。差一點的生產隊,每人一天工資只有幾分錢,剛好買支冰棒;最普遍的,大多是一天2至3毛錢工資」,方競說,陝北農村普遍窮,農作物收成差,比隔壁山西省都不如。但生活卻自由太多了,「我曾自己回北京兩個月,也沒人管我」。
談起知青生活,方競說,知青下鄉後,第一年國家都會保障糧食供應,按人頭撥預算、口糧和生活用品;地方政府一開始也會安排當地人幫知青做飯。
第二年起,就參加當地農村生產隊的分配,成為道道地地的農民,吃住都和農民沒兩樣。
同樣也歷經「老三屆」下鄉境遇的,還有前鳳凰網副總裁喬海燕。1968年9月,15歲的喬海燕蒙著「黑五類」(地主、富人、反動分子、壞人、右派)的家庭成分,被排除在另外60%的升學、當工廠工人外,在河南省南陽地區的小農村「下鄉」。
知青特權 倖免被批鬥
「在那年代,我們這些出身不好的,都要裝得順從點」,喬海燕說,下鄉時,每到一定時間,生產小隊都會拖出村里的幾個「成分不好」的分子出來批鬥。
批鬥大會可不是罵罵、喊喊、叫叫就算,揍、踹、打、劈,每道「菜色」都是會讓「分子」吃得「津津有味」。
幸虧,城裡來的知青仍有小特權。要批鬥,知青多可倖免於難,喬海燕未受波及。但方競卻說,當時他們農村的批鬥會,大多做做樣子,幾次後都不了了之,各地不同。
和方競一樣,知青的小特權表現在「分配」上。同樣下鄉第一年,喬海燕在農村的分配到的糧食,也是從城市直接供應,不從當地農村取糧,「生活相對農民好多了,至少沒餓著過」。
在農村當了3年知青,體驗到中國底層的真正處境。但真正令喬海燕感慨的,並非下鄉歲月。知青回城後的遭遇,才是苦難的開始。
小螺絲釘 不為自
方競回憶,當時的知青,心中想的念頭,就是要回城。為了回家,大家都想盡辦法,調單位。
然而,庇蔭在共產主義烏托邦的屋簷下,中共教育人民,要當「小螺絲釘」。小螺絲釘的一切存在價值,就是支撐著烏托邦這部大機器的轟然運轉。
回城後,政府卻以不同方式遺棄了知青。在缺乏一技之長、也無強大知識背景下,許多「小螺絲釘」只能在家裡「等分配」。
極權專制的年代,人民所有一切,都是「等分配」:分配房子、分配單位、分配工作、分配糧食,分配人生一切的一切。
17、18年的人生時光中,上千萬名「小螺絲釘」所受的教育,是為國家、為毛澤東、為人民,卻從不為自己。
宗慶后 知青世代一員
被迫上山下鄉,知青的正常人生被不再正常。中共沒教導他們如何為自己謀生活、圖生存。政治激情後,只留下漠然的無存在感。
考大學?方競說,文革10年的學業中斷,許多學生連初中都沒畢業,根本沒專業知識背景,當時真正考上大學的比例很少。多數人不是當農民,就是幹工人,宛如失落的一代。
當一切分配都等不到,為了生存,回城的知青只好幹著「投機倒把」的「倒賣」工作。所謂「倒賣」,就是批貨販售營利。在市場經濟,這如同喝水、呼吸般理所當然。但在所有資源都計畫好的年代,卻是殺頭之罪。
喬海燕說,曾有知青為了活下去,偷偷批貨品在火車上賣。不料,被列車長發現後,把東西全給扔下車。這些商品可能是一位被國家拋棄的知青,活下去的全部勇氣。
今年,中國的知青連續劇中,唱著主旋律,美化著那段看似美好的歲月。但主旋律沒唱的是,為了生存,有些知青被迫幹著「殺頭生意」。但幸好,時代也造就不少知青世代的董事長級人物,中國「娃哈哈」集團老董「宗慶后」就是一例。
文革結束 價值觀崩解
現實生存外,知青也面臨「價值觀崩解」的衝擊。喬海燕說,有少數知青歷經文革的「激情、理想」歲月,當文革結束,醜陋真相揭幕後,「小螺絲釘」猛然驚覺,他們的熱血澎湃,都只是高層的權力鬥爭工具。有人自殺了、有人精神崩潰了。
然而,有更多知青把世界看得更清晰、更務實、更透徹。
馬克思曾說:「歷史第一次出現常是悲劇,第二次出現就是鬧劇」。
對當今走過上山下鄉歲月的老知青而言,46年前的文革是「悲劇」。現在,他們壓根不希望再出現「鬧劇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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