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該送什麼好?什麼伴手禮能讓大人開心、小孩歡喜?我在腦海中回想收禮者家中的成員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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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歸納他們的個性與喜好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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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總希望能送出一份對方由衷喜愛的禮物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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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讓人感受到用心與祝福。幼時每當有客人來訪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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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我總是探頭探腦、迫不及待想知道對方送什麼。有時趁端水果、倒茶水的空檔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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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忍不住藉機徘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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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貪戀地試圖偷覷幾眼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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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獲取情報。「客人還沒走呢!忒沒禮貌!」阿嬤眼觀四面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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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早就察知我的企圖。逮住時機,她低聲告誡我,安分點兒,別興奮得飛上天,忘了分寸。彼時收到的禮盒,家常單純,多是普遍時興的款式。舅公常送牛奶花生或仙草蜜。他和阿嬤感情緊密,身體健朗時,常獨自騎機車來訪。我還記得他騎著「野狼125」噗噗噗來到家門前,我奔迎出來,一邊高聲喊,「阿嬤,舅公來了!」舅公興致一來,一把將我抱起,讓我跨坐油箱上,有時竟順勢繞出,載我上街兜轉一大圈才回來!我和阿嬤都愛喫他送的罐裝甜品,花生湯濃郁香甜,仙草蜜滑溜順口,我想,這也是舅公喜愛的滋味吧!蛋捲或海苔禮盒也極受家庭歡迎。蛋捲鐵箱歸我,海苔塑膠罐歸姊姊,雖說收到禮物後,先講先贏,誰先搶快「注文」,空盒就歸誰,我們爭鬧不休時,一概由阿嬤裁定分配。不只空盒,盒內令人垂涎心癢的零食,都由阿嬤鎮守管理。每當獲得一長條五小包海苔,小心儉省著吃,不捨太快吃完,又怕姊姊放學後發現,嚷吵不平。我估算著姐姐到家的時間,緊張兮兮,每在最後關頭匆匆吃完,明明心虛,還裝模作樣,故作鎮定。分食蛋捲時,以衛生紙或撕下的日曆紙襯底盛著,一根蛋捲吃完,且要把落在紙面上,連同包裝袋裡的芝麻渣酥餅屑一併倒進嘴裡,吃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跡,才算圓滿。因應送禮需要,收禮後轉贈似乎也很常見。有時,甚至一個禮盒在親友間輾轉遞送,最後又送回眼前。阿嬤說,那是這盒「等路」體面,人家不捨得吃,才拿來送。尤其中秋節時,親戚朋友互贈月餅。收到第一盒月餅,照例得留著祭拜神明祖先。收到第二盒、第三盒時,阿嬤便開始謀畫主張:這盒送給姑婆,那盒回贈大伯……,誰這盒誰那款,可要留神斟酌仔細,搞錯了會鬧笑話的。送人要送最好的,自己留著吃的,普通即可。那是阿嬤送禮的哲學。我記得她親自至水果行挑選禮盒時,百般考慮的神情。譬如橘子,金黃喜氣,屬性卻冷;水梨寒涼,蜜棗脆硬……,水果商頻頻推薦,她卻始終猶豫不定。送禮學問大。要能面面俱到,設想周全,不高調突兀、不寒傖失禮,確實不那麼容易。想起幼時拆禮物的經驗,興高采烈、滿心歡喜。身為收禮者,收到祝福的喜悅之情自然流露,單純的快樂,其實是不假思索的。,